言天弦歌

【文野/双黑】酷暑

文/弦君

*迟来的太宰治生贺。宰宰妈妈爱你（？）

*迟来的六十分，高中生paro ，不( zhong)良(er)少年的故事，在动车上完成的，并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旧文新改，ooc严重。

 

中原中也第一次见到太宰治的时候，心脏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激烈跳动。

他把这归结于，他第一眼就看出来，太宰治不是个好人。

 

当名为森鸥外的班主任把作为转学生的太宰治带来班级，并让他坐在自己身后的空位的时候，这种感觉就出现了。
少年的笑容狡黠得像狐狸，他坐下来以后，还特意凑过头来，轻声附耳对着中也说了一声：“请多指教。”
当他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耳边的时候，中也下意识就挥了一拳过去。

 

太宰治反应很快，躲开了。拳头砸在手臂上，不重不轻，发出“啪”的轻响。但他故意一个趔趄，身形歪了歪。中也注意到，班上的男生没什么反应，但女生不善的目光却已经投过来了。

中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已经开始上课了，没有人再敢明目张胆地把目光投向他们这里。于是太宰治肆无忌惮地表现出不安分的本质。他故意哗啦啦地翻书翻得震天响，倒在课本上呼呼大睡，甚至醒了以后开始玩弄中也的头发。学校并不允许男生留过长的头发。事实上，学校已经足够开明，不算是长发的发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似乎只有中也算是个特例。他将发梢蓄到肩上，不管学校多次警告，也无论如何也不吃这一套。由于中也平时没有什么不良品行，且各项成绩又都好得出众，久而久之，学校也就无奈地默许了。

 

而太宰治现在正在用他的头发编辫子，试图把他的头发系在椅背上！
他怒不可遏，下课铃一响，老师前脚迈出教室他后脚就站起来一拍桌子，面色阴沉：“你对我的小动作好像特别多嘛？不如我们单挑？”

太宰治笑眯眯，欣然应允：“是想和我增进感情吗？当然可以啊。”

中也握紧了拳头：“那你可不要逃跑啊。”

 

事实上，太宰治没有躲开他也没有临阵脱逃。而那是一场极其怪异的打斗。中也不停地进攻，拳脚相加;而太宰治用尽所有技巧躲避，并不还手。那段时间正是夏日最酷暑的时候，两人打得满头大汗，彼此的身材透过白衬衫被汗水勾勒出来，反倒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在一旁尖叫，中也恼火极了。他拽住太宰治的领子想要给他的腹部来一拳，结果不慎被对方绊了一跤，拖着太宰治摔倒了，变成他趴在太宰治身上的诡异姿势。两人一边扭打一边滚作一团，互相蹭到了对方身上的汗，都觉得恶心得要命。

 

从此以后梁子就算是结下了。

 

中原中也厌恶太宰治，但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有机会找他碴。太宰治在学校是个万人迷，他用最短时间成为学校有力的学生会干部和班上最有号召力的组织委员；上课可以睡觉玩耍不听课考试也能次次拿第一；女生簇拥在他身边，狂热地追捧他；连男生都不得不服，这人是个狠角色。

看着他忙得不可开交，女生围在他身边的样子。中也觉得这样也挺好，只要不来找他麻烦就行。

有时候中也也会偷偷地观察他。太宰治的手腕和脖子都缠着白色的绷带，似乎是受过伤；衬衫的衣领总是微微敞开，衬得下颚的线条更加流畅；他制服的外套扣子总是不好好扣上，似乎是当做风衣来穿；面对他人，他总是带着笑容。那笑容完美得无懈可击，让他觉得不够真实。

 

“中也，你是在看我吗？”太宰治注意到他的视线，走到他面前。似乎只有面对中也的时候，他唇角上扬的弧度会稍显得柔和，尽管看起来他的笑容仍然是肆意又恶劣，“你终于察觉到我的美貌了吗？”

中也回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我早餐吃多了，想找个恶心的东西看看能不能催吐一下。”

太宰治：“……”

 

如今女性的品味越发不堪，他看不出这人有哪里好，为什么大家都对这种虚伪的斯文败类趋之若鹜。他看出来他对每个示好的女性都来者不拒，可从他的微笑和语言中就能明白，他其实没有给任何一个异性亲近的机会。

这种暧昧的态度，会引来麻烦的。中也想。

 

很快麻烦就来了。

 

有一天下午，中也逃了枯燥无味的数学课， 把新买的帽子盖在脸上躲在天台的阴凉处睡觉。收集一些潮牌的礼帽，是他的兴趣。

谁知刚躺下就被吵醒了。

 

从这个角度，他看见太宰治被人围堵到天台的角落，为首的男生愤怒地控诉太宰治是如何抢了他的女朋友以后还甩了她，以至于她认为都是自己的错不愿意和自己复合。

 

活脱脱的八点档，女孩子不喜欢你不能在自己身上找理由吗？中也想。

他本来很期待看到太宰治被痛揍一顿的情景 ，谁知太宰治也不是什么善茬，个子高手脚也极其灵活，三个人竟然都没有伤到他分毫，反而被他打了几拳，追着他东奔西跑显得极其狼狈。中也看了都着急，明明应该这样出招就可以防守太宰治的攻击，然后回身就可以往他腿上来一脚……

等等，他和太宰治已经打架打到连彼此的套路都这么熟悉了吗？

 

其中有一个人急眼了，找住一个机会擒住他的手腕，狠狠地击打他的头部。太宰治明显闷哼了一声。他刚开始还有抵挡的力气尚能反击。其中一个人像是发现了什么，表情狰狞地去撕他手腕上的绷带，其余的人发狠地往那处击打去。

他们一定是看出那绷带底下藏着伤口了。

被人打中了手腕上的伤，太宰治渐渐没有了力气，硬生生挨了几下拳脚，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从远处看，中也才发现太宰治其实很瘦，平日里总是显得轻浮从容，叫人看不出来他的弱势。

几个人打一个人，还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实在掉价。中也看不下去了，他拿起天台角落里的扫把，抽出扫把柄，走了出来。

这时候他们已经把太宰治推到地上，打算踹他的头部的时候，冷不丁每人都挨了一记闷棍。

“谁！？”他们注意到了他。

“看来这天台还有别人！是个小矮子！ "为首的男生说。

小矮子？

另一个人附和:“你看他戴的那顶可笑的帽子！ "

可笑的帽子？

真是比太宰治还会聊天，中也的额角露出青筋。

 

他默默地取下帽子，突然盖到为首男生的脸上，一脚踹向他胸口。男生还没来得及惊叫，下巴就挨了一拳。他转头看他的两个跟班，希望得到支援，却惊恐地发现太宰治在旁边， 一手提着一个男生的衣领，好整以暇看着他笑。

五分钟后。

 

“我还以为你是个好学生..... ”太宰治看着三人屁滚尿流远去的身影道。

“不要讽刺我，你打架的身手明明也很矫健，谢谢。”中也说。

“我能对你的帽子做一些评价吗？”太宰治问。

“不能。”中也道。

“你的帽子真丑。”

“我没允许你说！”

 

此时太宰治和中也坐在天台上靠栏杆的地面上。午后的天空蓝得眩目。太宰把绷带一圈圈解开，露出手腕上纵横交错的伤口。手腕被打得通红淤血，其中有一条相对新鲜的伤口正往外流着鲜红色液体，大概是刚刚被那群人抓的。

 

“这些都是我自己割的。"察觉到中也疑惑的目光，太宰治笑道。

“为什么？”

 

“不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夏天太热了，就会想要找点事情做。"太宰治抬头，眯着眼睛看刺目的阳光。

中也无言以对。他认为这个男人简直不可理喻。

太宰治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既然逃了一节课，那么都逃了吧。”

“啊？”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海。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一望无垠的海。

 

横滨是一座沿海城市。太宰治说跟着他向东走，会有惊喜。

于是中也像个傻逼似的，骑了一下午的车，累没了半条命，来到了这里。

 

傍晚有些冷。冷冷的海风伴随着粗糙的沙砾一下一下打着他的脸。海水很蓝，空气里有潮湿的暖意，沙滩被阳光晒得发烫，远处有游轮的汽笛声。太宰治像个孩子一样欢呼着抛下自行车跑向海，回身张开双臂：“有意思吧？”

可是一点意义也没有。中也想，没有回答，默默仰头喝水降温。余光瞥见太宰治一点一点向大海走去。

现在可是涨潮啊，中也差点被水呛住。他大声喊着太宰的名字，太宰也不回头，海水已经漫过了他的腰部。

中也没办法，朝着大海冲过去。此时海水已到了太宰的咽喉。身体浸在海里并不是很好移动，他只能奋力划开水，大吼着喊太宰治的名字。

太宰治回过头朝他微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光线变化的原因。他的眼睛澄澈得像琥珀一样，倒映着海水的微光，像是眼底沉积着宝石的碎屑一样。

他继续向海里走去。

在海水即将漫过他头顶的时候，中也拉住了他的衣领。

“你是傻逼吗？”这是中也拖着他上岸后的第一句话。

“不是啊。”太宰躺在沙滩笑眯眯地回答。

“为什么要这么做？"中也扯着他的衣领把他拉起来，怒吼。

“你带我逃课，还在海边逗留。我死了，你就是凶手。”太宰治用无辜的表情说着栽赃陷害的话。

中也的表情一时间难以形容。太宰治像是扳回一城一般，愉快地笑起来。

“因为，夏天太热了啊。”他说。

 

他也扯住了中也的衣领。中也一失神，两人向后倒去。两人一同摔在地上。他的头重重地磕在太宰治的胸膛。
“现在感觉如何？"太宰静静地看着他。

“恶心死了。"中也头发上的水珠滴滴答答地落在太宰治脸上。他迎着太宰治的目光，恶狠狠地骂道：“比你还要恶心。”

 

生活还要继续。第二天中也又如平日一样上课。只是多了一点不同。

 

太宰治一直黏着他，遇到别人打招呼，还会勾住他的肩膀，说一句这是我最好的朋友。

 

谁他妈和你是好朋友。

 

无论中也怎么骂他，他都是微笑地看着他，笑容轻佻愉快，仿佛这是什么好玩的游戏。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虚伪的亲密，体育老师分组练习的时候，把两人分到了一组。

到了训练时间，中也打算开溜，却被太宰治先一步扯住衣服，他还一边喊着中原中也同学要逃课了——

 “没有的事！"中也赶紧转过身来捂住他的嘴。

 

太宰治露出得逞的微笑，顺势拉开中也衬衫的后衣领，把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贴进去。

肌肤在接触到低温的物品一阵颤栗，中也吓了一跳，赶紧抢过来。拿到手里的时候发现是一根包着包装的冰棍。
“不用！”中也以牙还牙把冰棍往太宰治脸上砸过去。
这时，有路过的女生开始闲言碎语。

 

“你看那个中原中也， 怎么老是针对太宰治啊？"

“明明太宰同学还把他当朋友呢……”

 

什么？原来在他们眼里，自己是针对太宰的人吗？明明自己才是被害者好吧？

 

看着太宰治露出得体的微笑冲那些女生打招呼，中也转身离开了，任凭掉落在地上的冰棍在袋子里化成一摊黏腻的水。

 

他又一次翘课了。

他是换掉了学生制服，在烈日中翻墙出去的。

 

他从来也不是个好学生， 翘课，打架，喝酒。他觉得酒精是个好东西，可以暂时让人忘掉一切困惑和烦恼。

中也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高中生喝酒并不是成熟的表现，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距离学校两个街区的地方有一家居酒屋。白天人比较少。他一个人坐在吧台前喝酒，才感觉舒服了一点。

他醉了，他的酒量不是很好。他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咬牙切齿地诅咒太宰治是个混蛋。恍惚间，他好像看见太宰治也进来了。他走到他旁边，和他点了一样的酒。

“酒好喝吗？"太宰治问。

“有你在酒都变味了。请不要跟着我。”他趴在吧台上的脑袋换了个方向，用后脑勺对着他。

“你的头发……很漂亮。"太宰治盯着他的橘红色发梢，看似随意地拿起了中也的头发。

“谢谢，请放下。”中也冷冰冰地警告他。

太宰治没有放下，而是轻轻放在唇边吻了一下，眼里都是狡黠的笑意。

 

心脏开始剧烈跳动，那种感觉又来了。

中也猛然站起来，用力挥出一拳，这回太宰治没有躲，结结实实挨了一拳，脸颊马上就红肿起来。

“不要说那些恶心的话！”中也跌跌撞撞地推开他想要夺门而出，却被太宰治拉住了手腕。

太宰治依然很平静，依然是完美得无懈可击的淡淡微笑。该死，到了这个时候为什么他还这么冷静？他的声音柔和又轻盈："中也，我....”

这时候，有人闯进来了。

 

是个彪形大汉。“谁是中原中也？"他粗声粗气地问。

中也心一紧。他会在这里喝酒，对班上某些和他走得近的男生来说不是秘密。不知道是谁比较好事，泄露了出去。

 

“喂，你快走。”他对太宰治说。

男人明显注意到了这里。

 

“找到了，还有那个小白脸也在这里！ "男人嚣张地活动手指关节。话音刚落，中也已经朝他的面门狠狠揍了-拳。

“你是什么人？”他高声质问。

 

“有人找我教训你们，他告诉了我你常去的地方，本来只是想来转转，没想到还能碰见两个。”壮汉似乎并不害怕两个高中生，他还是走了过来。

 

居酒屋内寥寥无几的客人更是惊慌失措，作鸟兽般散去。原本安静的居酒屋除了他们已经空无一人了。中也觉得现在迷迷糊糊的不是很清醒。尽管他很能打，但面对高大的成年人还是有着力量上的差距。他的拳头被捏住， 顺势被掼到了地上。

身体有种散架般的疼痛，但他还是奋力推开太宰治， 一边用手肘抵挡壮汉攻击过来的拳头。

“反正是来找我的，你赶快跑吧。"

“蛞蝓你一个人......”

 “你才蛞蝓啊！！"中也翻身而起，顺手操起一把椅子跃上吧台，砸向壮汉。

真是麻烦啊，或许那天决定替你出头的时候就做好选择了。壮汉被砸得人仰马翻，中也拉起太宰治， 拉开居酒屋的门，把他推了出去。

关上门的瞬间他背后遭到重击。他吃力地回身挡住接连不断的拳打脚踢。可恶啊……要是不喝那么多酒的话估计身体就会更敏捷一点吧。

要是自己……再强一点就好了。

忽然，男人的头顶传来稀里哗啦的破碎声，玻璃碎片不断从他身上滚落。他闷哼了一声，缓缓倒下，脑袋缓缓渗出血。太宰丢掉手里剩下半个酒瓶。

中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太宰，一地碎玻璃中，他凶狠的模样宛如拿着锋利的匕首。

“好酒就适合硬汉。”太宰忽然笑起来，揶揄地吹了声口哨。

“....."中也说不出话来，努力平静了一些情绪，“你从哪里进来的？”

“我从后门进来的。”太宰治指了指居酒屋的后门。

“你他妈回来干嘛？！”中也暴怒起来。他刚刚不自觉间，竟然那么辛苦地为他断后！

“我们可是搭档啊，怎么可能丢下你一个人。"太宰治笑道，“可惜了，酒的味道不错。”

“谁和你是搭档？！”

“体育课我们不是一组吗？”

“滚！”

“送你回家？我最喜欢送喝醉酒的姑娘回家了。”

“离我远点！”中也被太宰搀扶起来的时候还在骂骂咧咧。

 

后来太宰把中也丢在半路上，说着自己还有事。

“我不能陪你走了，剩下的路，你一个人回去吧。”

中也没好气地说：“快滚。”

太宰治走出几步，忽然回头，认真地说：“中也，再见啦。”

一想到自己受了一身伤，中也就感到无比愤懑。但这种火气也不知道要跟谁发，简直要把他憋坏。太宰治真的一个人跑了，反倒气得中也直跳脚。

 

再后来，中也才知道，太宰回到了学校，把一直对他怀有恶意的人都揍了一遍，然后到教务处自首，顺便把自己打架的罪责都承担了下来。
因为参与打架斗殴，太宰治被勒令退学。而中也只是因为逃课记了小过。

 

这件事是他到太宰离开那天才知道的。

 

那天太宰治离开的时候，是吹着口哨骑着自行车走的。

 

校园里不能骑自行车，所以他是被教导主任追着骂了一路出学校的。许多人出来站在教学楼上围观，他吹着口哨，朝楼上好看的姑娘们抛去媚眼。

 

那天中原中也又去了一次海边。他叼着冰棍骑了一整个下午的车， 汗水流下来刺痛了眼睛。他看见海以后，把车丢在一边，冲进了海里，感受海水的温度。海温柔地漫过他，把他包容在天地间，让一切都呈现出静谧的氛围。海风很凛冽，阳光却是无比炙热的，像火一样燃烧到了心底。耳边是嗡嗡作响的聒噪蝉声， 中也看着令人眩目的天空，第一次舍不得移开视线。

——“我只能陪你到这里，剩下的路，你一个人回去吧。”

——“中也，再见啦。”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很剧烈。烦人的酷暑很快就要过去了。

中也站在海边，看着海上随波逐流的泡沫，忽然没来由地有点难过。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