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天弦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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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这个世界,和你的热爱一样纯粹。

【文野/双黑】告别笔记

文/弦君

*太中太无差......ooc慎私设多不知所云乱七八糟,码字速度越来越慢不知道自己花了这么长时间写了什么东西出来,求轻喷x

*第一人称注意……

*快一周了才写完一篇六十分的作品……效率低下写得还不好看……拖延症没得治求轻拍x


 

中也,你怕死吗?


跳进海里的那一刻我想到的是这样一句话。冰冷腥咸的海水灌进鼻腔还是非常难受的,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我拼命让自己的眼睛能够打开一条缝搜寻那个长风衣的影子,然而视线也是一片模糊不清。好在我终于伸手够着了某个衣冠禽兽的领结,开始拼命将他往上拉。

当我把他挪到海滩上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现在的我狼狈得如同落水的野犬,湿嗒嗒地黏在身上十分难受。而某个混蛋仍旧人事不知地处于昏迷状态,神态温和,纯良的面孔估计又可以吸引到一群无知女性。若不是我,他的自杀美梦大概又要成功了吧,那样他有的只会是得逞的喜悦,而不会对我有任何的感激之情。

该死。

湿漉漉的衣服还在滴水。我脱了自己的外套,并把太宰治的外套也扯下来。在这时,我注意到太宰治的口袋似乎有什么东西。

是一张折起来的白纸,边角还有属于笔记本的花纹。整张纸已经被水泡的软烂不堪。上面只有一句话,钢笔的字迹晕开浅淡的墨痕,好在字迹还是可以辨认的。显然只有对一切都毫不留情,没有丝毫牵挂的人,才能写得这般洒脱利落。

我能想象太宰治握着钢笔书写的模样,手指修长又骨节分明,写出来的字流畅如同行云流水的钢琴曲。我会这样熟悉是因为我曾目睹他在办公室里写东西。黑手党每个干部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办公室。我进太宰治办公室从来不敲门,提脚一踹就当问候。那时他提笔沉思着什么,被我吓了一跳,笔尖在信纸上划出一道弧线。

“哦!”他痛心疾首地惊呼。

“你搞什么?”我问道。

“我觉得像你这样品味低下的人是不会理解的啦,”他一脸伤脑筋,又抱有希冀地看着我,“你猜猜我在干嘛?”

我对他那点套路简直不能再熟悉,颇为不屑:“情书?用来勾搭女性的工具?”

“是遗书喔!回忆录性质的告别笔记!”

我和他几乎同时说出了回答,却是截然不同的答案。果然,他马上摆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竟然说是情书……中也大小姐是不是有一颗少女心啊?”

我想我的脾气还是相当不错的,太宰治能活到现在就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我马上选择与他打了一架。

他和我打了一个下午,从艳阳高照到日暮黄昏。天边出现了昏蒙的茶色,一层层渐渐加深成漆黑的夜幕。我们气喘吁吁地倒在地板上,身前正好是纤尘不染的落地窗,晴朗的夜晚竟能看见城市里少见的星空,在天鹅绒似的深蓝夜幕中闪烁着淡淡的星辉,横滨的灯火在夜晚的寒流里一直蔓延到了远方。尽管我们收敛了力度,但瘫到在地的时候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了疲惫。满地都是我用异能力摔坏的太宰治摆在办公室的收藏品(然而在我看来那些诡异的画像和摆件不过是堆破烂)。我踹开一个陶罐,不小心滚到太宰治脚边,让他结结实实摔了一跤,嗷嗷叫着倒在我身侧。

积怨许久的我感觉自己出了一口恶气,忍不住笑出声来。

地板很凉,他的指尖正好搭在我的手背上,肌肤相触传来淡淡的温度。他瘪着嘴坐起来,把披在肩膀的西装外套往我身上一丢。

“小不点躺地板上会感冒的。”

外套上有淡淡的酒精味和微甜的灰尘的味道,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属于太宰治的气息。

然而我的注意力全在那个令人不满的称呼,于是又和他扭打成一团,但很快就停战了。很早以前我们打架还需要红叶和森先生将我们分开,现在我们已经是知道判断利弊的有自控力的青年了。

这么说来,时间可真快啊。

“喂,告别笔记是什么意思?”我问他。

“就是想向这世间的一切道个别呀。”他狡黠地笑了,“我记性不太好,要是我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跑去自杀,会觉得难受的。”

临走前,我们互相回头瞪了很久。我相信我的眼神是无法掩饰的敌意,而太宰治瞪了一阵,突然放松下来,对我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对我说了个再见的口型。

我不会承认,那一刻他的眼睛让我想起了天上的星辰。这是最俗套的比喻,但他的眼睛并不是明亮的那种星星,而像是隐藏在深层的云雾后面,需要很仔细地观察才能觅得的一丝亮光。

他是我的搭档,是抑制我能力的人,是危险的人物。总有一天我会把他干掉。我在心中这样对自己说。


很快,太宰治成为了黑手党最年轻的高级干部。冷静,高效,出色,强大是他的代名词。我们接触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能心平气和相处的时间却只占少得可怜的部分,甚至一次次与敌人交火的战场上也能大打出手。

“你不要在我使用异能力的时候干扰我,我会控制不住地打向你。”我警告他。这不单单是威胁,而是我很难控制自己“污浊”的能力。

“不怕哦,中也要是失控了,还有我呀。”他轻描淡写地回答,往枪膛里塞弹夹。

“你有个屁用。”我骂了声。

此时的我们身处黑手党之间交火的战场。无数的子弹从我身边飞过,交织的火星刺痛眼球。到处都是火药味和硝烟味,惟有太宰治这样的人能神色冷静地在战场上闲庭信步般的战斗,就连我也需要多深呼吸几次才能勉强平复异能力带来的窒息与眩晕感。混乱中,我的子弹不知不觉就只剩一颗了。

我们站在彼此的对面,面无表情或咬牙切齿,并同时举起枪,对准对面的那个人。

“中也,你有没有想过死亡?”他开口道。

他的枪指向我,而我的枪指向的他。

“没有。”我非常干脆的回答。部下们中弹后倒向一边的哀嚎令我耳膜疼痛。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死了,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太阳依然东升西落,地球依旧自转公转。这个世界少了谁都不会有影响。”我回答道。

“这样啊,果然是中也呢。”他轻轻地笑了一下。

我们同时开枪。

身后同时溅起血花,两个持枪接近的敌人在我们二人的身后倒下。

尘埃渐渐落地。望着满地的惨烈景象,我感到一阵疲惫。

“结束了吗?”

“……不。”

太宰治忽然抬高枪口,指向我的眉心。

“你我之间,没有结束呢。”

那一瞬间我心里闪过无数个猜想。他单纯地恨我,想杀我,就像我想干掉他一样;作为干部之一的我死了,他就能拥有更大的权利;或许他想抹杀掉什么知道了秘密的我……

我只觉得周身发冷。

砰。

阁楼上的一个狙击手应声倒下,从断裂的栏杆上摔在我的身后。

不是……想要杀我吗。

我回头。

“太宰……”

“喂……太宰治!”

太宰治仍保持着举枪的动作,身形晃了晃,右胸处涌出大片鲜血,非常干脆地倒下了。

再见。

那是他倒下前用口型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什么也不记得了,那一刻世界突然静止,万物消匿了声音,事物失去了色彩,惟有那片鲜红分外惹眼。

我只记得自己拼了命地跑过去,然后失去了意识。


我从沙发上醒来,第一件事去摸腰间的枪。然而腰间没有枪,我还因为胳膊的酸痛差点翻下沙发。

清醒后我发现自己身处太宰治的办公室。办公桌上杂乱无章地堆着大份文件,我知道这里每张纸都牵涉着令警察头疼的大案。不过太宰治绝对不会专心工作,让我翻翻这些文件底下究竟是小黄书还是PSP游戏机。

然而真正翻出来的,却只有一本笔记。

准确的说那是一本日记,上面写着“太宰 治”。整本的书页都缺了一个半圆,有子弹擦过的焦黑痕迹,几乎小半本都染着血的鲜红。

太宰所谓的告别笔记,就是写在这里的吗?我情不自禁地翻开。

“嘿。”一个人影在我身边出现。

我吓了一跳,笔记本从手上滑落时被那个人接住了。

“乱翻我的办公桌……中也有窥探人家隐私的兴趣!”太宰治摆出了极度夸张的鄙视表情。

“才不是,滚。”我愣了一下,顿时愕然,“你没事?”

“可惜了啊,子弹从举枪的腋下穿过,只是擦伤了胸膛,没死成。”他的臂膀绑着绷带与石膏,依旧生龙活虎,十分可惜地道,“只是随身带的遗书被我弄脏了,它差点就是真的遗书了。”

谁写遗书能写一本笔记本的。我再次拿起了它,既然当事人没有阻止我的意思,我就厚着脸皮看下去了。

其实也就是日记本。大多数记录的都是生活的琐事。昨天和友人去喝酒,前天收到一件浴袍,今天勾搭了多少女孩子,外加每一天的自杀行程:跳崖上吊投河……除开无意义的自杀行为,这完全是堕落的黑手党生活。

令我在意的是,每一则日记的最后一句都是:再见。

直到我看到一则:

“今天偷偷把蛞蝓的藏酒拿出来喝了。味道不错。”

我指着这里:“蛞蝓是谁?”

他:“你。”

“啊?”你有种再说一遍?

“小只又可爱的生物,当然叫蛞蝓啦。”

我毫不犹豫一拳揍在他脸上。

当他在脸上贴了块纱布回来的的时候,我已经把日记本翻到了较后面的地方。

“世间。”

一张空白的纸,上面只写了两个字。

“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自杀的最高理想。”他的眼睛开始放光。

“什么……”

“我想在一个最理想,最美好的地方死去。那便是人人都向往的世间。”

“那你的世间是什么?”我觉得十分可笑。

“所有美的事物都是世间的象征。而我喜欢落满星辉的夜空,喜欢湛蓝的海与深夜的寒流。这样的安眠之地已经是有幸,若有美人相伴殉情,便再好不过。”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没有那么理想的地方。”我讽刺他。

“中也,你知道吗?尽管在过往的人生中,我曾无数次希望有人能杀了我,但我从未想过要杀人。*”他合上笔记本,“我之所以喜欢那样的景致,是因为它们会让我想起你的眼睛。如果你的眼睛是一片海,我愿意溺死在你的眼神里。”

我觉得自己的心脏漏跳一拍,转头看向他的时候他的视线却落在落地窗外的夜空上,低声哼着一首歌,嗓音低沉忧郁:

“在被污浊了的悲伤

今日细雪,悬而欲降

在被污浊了的悲伤

今日微风,吹而将访

那被污浊了的悲伤。 *”


尽管他的声音很小,但我还是越听越耳熟,忽然察觉哪里不对。

“你进了我的办公室!?”

“你不也经常这样随便进出我的办公室吗?”他挤了挤眼睛。

我随手写的诗作被他捡去看了?还被他唱成了曲子?可恶,当初落笔的时候就已经能想象到被他嘲笑到死的情景了。

“亲爱的中也,如果你不做黑手党,一定会是个诗人。”太宰治笑嘻嘻地说,抛起手中揉皱的纸团,“诗写得挺好的不是吗?如果我死了,就让这首诗作为我的哀悼诗怎么样?”

“你先考虑你的遗书要向谁告别吧。”我没好气地说。

“如果我死了,遗书上一定要写我爱人的名字,这样就好像殉情一般。”他笑了笑。

爱人……

像太宰治这样看似多情其实无情的人,像他这种见一个爱一个的人,其实谁都不爱,他天生缺乏爱人的能力。就像那本所谓的告别笔记也不能给他带来慰藉,因为他不需要这些也能淡定从容地赴死。

“你呢,中也,你怕不怕死?”他对着我微笑,笑容遥远又缥缈。

我失神了一秒。

我怕不怕呢?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太宰治对自己的心口开枪,涌出来的不是血,却是大片鲜红的玫瑰。那些花瓣握在手心便成了齑粉,于是我怎么也抓不住他,任由他的笑容在风里消散了。

我当然不想死啊。死了的话无论是前半生积累下来的财富还是地窖里快赶上我年纪的藏酒就享受不到了。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无论是过去现在将来,又有很多来得及来不及的事情也通通没有机会了。

其实我知道很多人的故事。我知道那位曾潜伏在黑手党的情报员很喜欢整理丧生于火拼中的死者的生平简历。而我听说他脱离黑手党后,开始反复描写一位名为织田作的下级成员的人生,一遍又一遍,用平淡到刻骨铭心的笔触,忏悔他错过的故事。

我知道侦探社的人虎喜欢芥川。我亲眼听见他曾在侦探社与黑手党交火的时候非常不合适宜地告白,然而芥川还是离开了。他在最艰难的时刻没有得到光的温暖,于是他痛恨光明,也受困于自己的执念,于是孤身一人步入黑暗之中。

我们生命里,都有错过的时候。

慢慢地错过,再也来不及。

然而我们都不擅长告别,也不能习惯离开,永远活在过去与回忆里。


我还记得他走的那天,一句话也没和我说。他是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离开。

而在那前一天我们又并肩作战过。当我体力不支倒下的时候,他很少见地没有把我推开,而是接住了我,把我抱住了。

我很不习惯他这种突如其来的举动。他身上有着尘埃,前几天晚上喝酒染上的酒精味,和多年前一样有着浅淡又不够热烈的温度。

“中也,我走啦。”

“去哪?”我问。

“我去找我的‘世间’。”他笑了笑,笑容少见的温和惆怅,“我想了很久,想得头都疼了我才想明白的。中也,我从来不说再见,以为只要不说再见,就不会有离别。”

“可是我错了。以为紧抓着不放手,就能握住。以为只要在原地踏步就能维持现状,以为装傻充愣就能糊弄过去。”

“可是你看,事到如今,我们还是要道别了。”

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我能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已经慢慢碎裂开来了。

“住口……”

“住口——”

——求你,不要说。

——不要说那几个字。

我试图揪住他的衣领,而他先一步握住了我的手腕。

他笑了笑。

“对不起,再见了。”

他什么都没有带走。我孤身一人回到黑手党,踹开他办公室的门,一切陈设都和以前一样,甚至那本告别笔记也还在。我花了半个下午的时间重新翻阅了一遍,发现他记录的最多的是我们之间的故事,从我们相遇到他离开的那一天。很多是草草带过,但那是一定会花上笔墨写上的部分。

再见,再见……每一则下面的道别,究竟和谁?

曾经写着“世间”的那一页被撕掉了。最后一页,写了一个人的名字。

“中原中也”,我的名字。

一直以来的记忆像被撕开的伤口处涌出的血液一般往外冒。年少的时光是毒药,是烈酒,是天罗地网,让我感受到遍体鳞伤的疼痛却又无处可逃。

其实那些都是骗人的。

说你死了才好,说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说我不会再管你的事情。

和你度过的那些日子其实无比美好。有炽热的骄阳,风里有青草的芬芳,夜晚也有闪烁的夜空和不眠的灯火。然而我在当时没有注意到,因为视线所及之处全是你那令人厌恶的面孔。以至于今日我只能记起你的眼神和你的唇角。

当你拿枪指着我的时候,我发现,那一瞬间我脑海里的无数个念头,独独没有想要对你反击。

你说你喜欢有星空的夜,喜欢横滨的寒流与海边,你说那就是你的世间。

可我不懂。

我分不出你所说的告白是真是假,因为你说的话都一样虚伪。

你自杀是为了寻求解脱,而我将你救起,恐怕只是在怀念当年的旧梦,那些你和我都不愿承认的过去。

你永远微笑,而我知道你永远不够幸福。

所以当我看到那一行字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你骗不了我的。


“中原中也,所谓世间,不就是你吗? *”


你骗不了,骗不了我的。我反复告诫自己。

可是手还是颤抖了。

回忆倒流到数年前的时光。就算我的手能扣住枪的扳机,扼住敌人的咽喉,可是我却没有办法让他不要说出那句“再见”。

四年前他从我身边离开,四年后我在海边将他救起。其实没有任何改变。我自认为自己并非软弱之人,也并非非他不可。但我想我努力了这么多年还是输了,只要他一封信,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能把我所有的伪装击败得溃不成军。

所以,在他醒来前,我真想永远把他留住,告诉他其实活着更好,活着并不是那么难受的事情,就算他一直骗我,就算他还是要与我道别也无所谓,我可以去习惯,因为这几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

我低下头。这时,他却睁开眼了,很平静地看向我。

“中也,你是打算要人工呼吸吗?”

“滚。”我缩回手。这家伙果然还是死回海里比较好。

“中也,好久不见。过了这么久,你看起来并没有长高?”太宰治坐起来,抹了把头上的水珠。这人嘴里似乎就没有好话。

“你想死吗?”我已经有想把他扔出去的冲动。

“想。”水珠从他的发间落下来,他的眼睛里有光,像是浓郁得化不开飞黑暗里觅得一丝灵魂深处的光明。

“但是现在,我很想你。”

耳边是潮汐的声音,横滨的海边与寒流,落满星辉的夜。

多少年的时光,通通被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打败了。

无论再多的美景,所谓世间,也只是你罢了。


【FIN.】


*出自《人间失格》

*出自中原中也诗歌《在污浊了的忧伤之中》

*“所谓世间,不就是你吗?”出自太宰治《人间失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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